院长勉强维持着耐心,看向那个孩子?。
“墨菲,对我说句话。”女人大声说。
但那孩子?只是静静站着,一言不发,他的眼睛看向前?方,不知道在看哪里,但一定?不是看着他的母亲。
“说话!墨菲!说话!”
“嗯?”院长看着这个孩子?,“他是聋子?吗?”
“他不是。他听得见。”女人开始摇晃那孩子?的肩膀,“墨菲!听到我说话了吗!答话!”
墨菲不为?所动?。
女人脸上的情绪逐渐尖锐而疯狂。最后,她扬起手,朝孩子?的头部狠狠地打去?。
院长皱起了眉头。
可就她手掌落下前?一刻,那孩子?本能般地一个激灵,向左偏了偏身子?。
落空了。
她喉中发出?一声崩溃般的压抑尖叫,跪下去?抱住那孩子?的身体,泪珠不断从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涌出?来?。她一只手用力捶打着孩子?的肩背,一边着魔般重复道:“我知道你听得见,我知道你听得见——你听得见!”
那个孩子?似乎终于迟缓地听到了母亲的哭声,或者,他的思绪终于被身体的疼痛唤回到了现实的世?界中。
他空洞的眼瞳望向他母亲的方向——可怎么看都还是偏离了一点?方向。
然后,他张了张嘴。
——他发出?的是不属于任何语言、不同于任何语调的,听起来?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。
像是一段无意义的噪声被反复拖拽、拉长、流动?、折叠,最后形成的空荡荡的、深奥的话语。它回荡在每一个听到它的人心中,反复徘徊不去?。
如他的眼瞳,深邃如命运最终的谜语。
女人一下子?脱力坐在地上,含泪望向院长:“你听到了吧……他的脑袋有问题……他哪里都有问题……”
院长的眉头,深深地皱着。
“我愿意付钱……我会有钱的,我会有钱的。只要我把他留在这里,他就会娶我做他的太太,到时候我就能支付所有费用,我能付钱,先生?。”她就那样跪在院长的面?前?,“请您用一切可以的方法治疗他吧!什么都可以!只要能让他变得正常一点?,即使是你们那种切掉半个脑子?的方法也可以——”
“停,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种说辞,女士。我们从不使用会对病人造成伤害的疗法。”院长说。
他说这话时,那座白楼里传来?的哀嚎声此起彼伏。
而院长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,摘下金边眼镜,用洁净的白布细细擦拭着。
“据您所说,您现在没什么钱。”他说,“二?据我所知,也有过一些穷人生?下并不正常的孩子?,他们会选择偷偷遗弃,或把孩子?溺死?。您为?什么没有这样做,而是把他送来?呢?”
女人悲哀地静静看着院长,最后,她眼中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平凡的陈述。
“……那是犯法的。”
“好吧,好吧。”院长说,“这个孩子?我们就先收下了。但是最迟一周后,您必须来?支付疗养院的费用,否则我们会将他送回去?。”
“谢谢您,院长。”
“不用谢。来?,为?他挑选一间合适的病房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