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口的喘息让他喉咙很快变得干燥,胸腔里像烧着一团火,烧他的心肺,烧他的筋骨。血液流动起来变成了助长火的风,越是奔跑这火烧的越旺,哪里还能逃窜。
耳畔什么也听不见了,林南朝跑累了,走在马路上,背影逐渐缩小,消失在路的尽头。这里没有为他驻留的车,他只能自己一个人。
傅荣的面孔在他脑海闪过,林南朝还存留着一丝可能——会不会是余肖自己情愿?
不对,不是。
——有没有可能不是傅荣?是其他人?
不对,不可能。
——有苦衷吧,有难言之隐吧?
那样的笑声,怎么会像是恳求,不对。。。也不是。
他在心里每次猜测出一个可能,就会被立马推翻。和烟花一样转瞬即逝。林南朝眼眶被风吹得泛酸,心跳如擂鼓,快要从喉腔里震出来一般。他必须得赶快找出一个值得信服的理由,是最后的稻草,抓不住就完了。可是林南朝不受控制地反其道而行——
张浩昊为什么劝自己别来庆城,为什么余肖会被打成那样,为什么画室里的每个人都长衣遮掩,为什么每个人见到他的第一面永远不是欢迎,只有后怕。
这一切的缘由都再清晰不过——傅荣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,善良是他伪装的皮,这画室是一个吃人的地方。
怎么办,怎么办?林南朝想,现在就自己跑了,跑回高坪,跑回家可以吗?
“身上是旧伤,新伤没多少。”
“你能不能去和傅老师说,这件事我是没办法。”
余肖的对话涌现在脑海。
。。。可是上一次只是让余肖帮忙打个掩护,他就被打了,这次还会受伤吗?还有夏遥。。。
对,夏遥不能来这,他得告诉夏遥这件事。林南朝手抖着拿出手机,拨通夏遥的号码,每一秒都十分煎熬,铃声一直拖着,像有把无形的刀在他脖子上磨,直到铃声自动挂断,这把刀也落下了。
打不通。
再拨出去,还是打不通。
很显然,今天联系不到夏遥了。
能去哪找他?闻可新剧的试镜地方在哪?
林南朝此刻才发现,分开真是太容易了,太多不确定的事情就能把他和夏遥切断联系。唯一庆幸的就是傅荣还没收他做学生。
—
浑浑噩噩地回了画室,撞上了其他学生,和以往一样,看到林南朝并没有多大反应,每个人仍然是忙着做自己的事情。林南朝很难讲清自己此刻的心境,他想拉着这几个人一起走,想让他们说出傅荣的虐待,脚步不受控制,他拽住了一个女生:“你叫。。。范司司是吧?”
那女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,但很快又被她收了回去,她点点头,用手语比划:什么事?
林南朝一下子清醒了,这个女生不能说话。
不能说话。。。耳朵听不见。。。家里母亲病重,一浪接一浪的打击,林南朝手一松,终于明白了张浩昊说的够格。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,需要冷静,不能那么快暴露自己已经觉悟的事情。
林南朝凑到女生面前,尽量稳着声说:“傅老师让我回来拿东西,麻烦给我一下他房间的钥匙。”
女生愣了几秒,点头比划:稍等。